皇子,赶紧回去吧,万贵妃给你安排的几位老师已在偏殿,等着七皇子你了!”
慕容深却僵持不动,直到他再也看不到阮凝玉的身影。
他不明白,他想到自己过去那暗无天日的岁月——啃食发霉的窝头,蜷缩在漏风的墙角数着爬过冻疮的老鼠,那时阮姐姐一出现,她对他笑,他便已然知足,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。
自己好不容易从吃人骨头的冷宫里爬出来,好不容易进了文广堂,好不容易来到这权力漩涡的中心,可万贵妃、万意安、企图控制他拿他当棋子的朝臣,便是他靠近阮姐姐而付出的代价吗?
他和阮姐姐,被他们越推越远了。
他困在这华丽囚笼,连守护她的资格都被剥夺。
就连万贵妃要让他心爱的阮姐姐委身嫁给他当侧妃,万贵妃都觉得这是对阮姐姐的恩典。
慕容深缓缓起身,拍落衣袍上的雪粒,眼底逐渐凝成寒铁般的冷意。
怪就只怪自己,还是太弱小了。
这一刻,他彻底明白他要的不再只是简单的陪伴,阮凝玉一句带着亲情的“深儿”,他是不会知足的。他要握住权柄,碾碎所有阻碍,让整个宫廷都匍匐在脚下。
从今日起,那些太傅讲的治国之道、权谋之术,他一个字都不会漏。
……
阮凝玉回了谢府,才得知谢凌要在过年前去江南赴任的消息。
谢老夫人原本跟许清瑶约好了,等谢凌休沐那天,让他们俩好好去京城的醉江楼见见,培养感情。
许清瑶笑着应下了。
可如今却得知谢凌提前去江南的消息,这会儿,谢凌被叫了过去,承受着老夫人的怒火。
荣安堂屋外,在扫雪的丫鬟隐约听到里头老夫人的怒喝声。
“许姑娘推了多少人家的邀约,巴巴等着与你相看,你倒好——”
连她出面,都做不了他的主了是不是!
接着,隔着厚重的窗纱,听到了大公子低沉幽凉的声音。
“祖母,圣命难违,一切当以国事为重。”
谢老夫人气得不说话了,这圣命却是他求来的!现在说这种话!
但谢凌如今身负重任,他这样她总不能强行再让他跟许清瑶见面了,他都不知一年半载内能不能回京,岂不是耽误了人家许姑娘?
知道许清瑶那边还在期待地等着自己的消息,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,便叫杨嬷嬷去回绝,且亲自挑了几件礼物叫人送过去。
嘱咐完这些,谢老夫人看着屋内的嫡长孙,越看心口越发堵,命他出去。
“看着你就来气!”多好的亲事呐!
谢凌退出了荣安堂,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。
绕过游廊转角,他驻足凝望庭院里覆雪的梅树。
自他深夜拜访了海棠院后,他这几日便会刻意避着同她见面。
她既然猜出了他的心意,而他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,生怕下一秒,从她染着丹蔻的唇齿间,吐出将他打入深渊的话语。
暮色给谢府的飞檐镶上金边,忽然从角门那传来熟悉的环佩叮当。
只见表姑娘淡蓝斗篷上沾着细碎雪粒,发间的宝瓶步摇晃轻荡出声,兰花绣鞋踩在松松软软的积雪上,丫鬟在旁边为她撑着竹骨伞,伞下的那张芙蓉脸比雪色还要的惊艳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,空气仿佛骤然凝结,连风都静止了。
阮凝玉顿住了脚步,刚迈入谢府时,她便听说他要提前去江南的消息,年关将近,他不会在府里过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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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当文广堂裁撤的消息传来,紧绷多日的神经突然“啪”地断开,让她松了一口气,如同捡回来一条命。
谢易墨将作废的诗稿拿回去烧了。
谢妙云高兴得不得了,恨不得光阴一下就过去三日,她便可以欢欢喜喜地回家了。
学堂即将关闭。
最后一日。
慕容深过来的时候,便见同窗们神色各异,或喜或愁。
他走动阮姐姐面前,便见她在简单收拾着自己的东西。
慕容深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,没有想到他当初整夜整日地苦读,在油灯下熬红了双眼,就是为了能入文广堂,这样他便能每天都见到阮姐姐了,可没想到,等他到来了之后,文广堂便不复存在了。
一想到今后极再难见到她,一想到要与阮姐姐分离,慕容深如同被刀子剜着心口。
“阮姐姐,我来帮你。”
他夺过了她